六点钟时,我和阿兰坐下吃早饭,地上全是碎玻璃和可怕的滩滩血迹,使我感觉不到饥饿。除此之外,我们的状况都是令人满意的。我们把高级船员们赶出了他们的舱室,控制了全船的饮料(红酒和烈酒)和所有好吃的东西,比如泡菜和精致面包。这一切足以使我们保持一种好心情,但最令人满意的还是苏格兰最嗜酒如命的两个酒鬼(尚先生已死)现在被关在了前舱,不得不喝他们最痛恨的冷水。
“我敢肯定,”阿兰说,“我们很快就能听到他们的叫声了,一个男人可以不打仗,但绝不能不喝酒。”
我们俩成了好伙伴,阿兰表现得十分友爱。他用桌上的一柄刀切下他衣服上的一枚银纽扣送给我。
“这是我父亲邓肯·斯图加特给我的,”他说,“作为昨晚业绩的纪念品我送一枚给你。不论你走到哪里,拿出这枚纽扣,阿兰·布瑞克的朋友都会来到你身边。”
他说话的神态仿佛他是指挥着千军万马的查理大帝。的确正如我欣赏他的勇气一样,我也经常容易嘲笑他的虚荣心。如果我的表情流露出这一点,我很担心他一定会和我大吵一架。
一吃完饭,他就开始翻检起船长的柜子。他找到一只衣刷,立即脱下外衣,刷起衣服上的污迹,那个认真仔细劲儿我觉得一般只是妇女才会有。那确实是他唯一的一件外衣,而且他说这原属于一位国王,所以必须忠心伺弄。
当我看到他小心翼翼地把割掉了纽扣的位置上的线头抽出时,我对他赠给我的礼物更是百倍珍惜。
正当他一心一意干活时,莱奇先生在甲板上招呼我们要求谈判。我爬上天窗,坐在窗沿上,手握手枪,面无惧色,其实内心很害怕碎玻璃。我叫他回来再说一遍,他走到后甲板舱室的边上,站在一盘绳索上,使他的下巴与屋顶在一个水平面上。我们默默地对望了一会儿,我想他在战斗中并没有很卖力,所以只是脸颊上有一道伤痕,但他看上去既泄气又疲倦,因为他整夜未眠,既要站岗,又要救治伤员。
“这是一件糟糕透顶的事。”他终于摇着头说。
“这不是我们选择的。”我说。
“船长希望和你的朋友说话,他们可以隔窗交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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