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编 中亚早期民族国家的兴起（16世纪）

15世纪上半叶，钦察汗国衰落了，蒙古部落纷纷脱离钦察汗国，在欧亚草原上创建自己的小汗国，它们是：乌兹别克汗国、喀山汗国、阿斯特拉罕汗国、诺盖汗国、哈萨克汗国、西伯利亚汗国。16世纪上半叶，这些小汗国或者在互相兼并中消失，或者被新兴的沙俄帝国灭亡，只有哈萨克汗国幸存下来。15世纪后期，中亚南部的帖木儿帝国衰落了，中亚北部的蒙古或突厥化蒙古部落跃跃欲试，企图瓜分帖木儿帝国的遗产，他们是乌兹别克人、哈萨克人、吉尔吉思人和东察合台人；到16世纪初，帖木儿家族最终失去了在河中地区和呼罗珊地区的统治；东察合台人在斗争中失败，退出了河中地区；乌兹别克人和哈萨克人获得了决定性的胜利，乌兹别克人建立了布哈拉汗国和希瓦汗国。此后，乌兹别克人与当地居民融合，形成了乌兹别克民族；哈萨克人在中亚东北草原上与当地牧民融合，形成了哈萨克民族。



第一章 北方游牧政权与游牧民


15世纪上半叶，成吉思汗系宗王瓜分了钦察汗国的领地，先后建立了乌兹别克汗国、诺盖汗国、西伯利亚汗国、哈萨克汗国。这些汗国互相兼并，乌兹别克汗国被东察合台汗国灭亡，诺盖汗国被哈萨克汗国兼并，西伯利亚汗国被俄国灭亡，只有哈萨克汗国幸存下来。16世纪上半叶，哈萨克汗国疆域范围南至锡尔河流域，东南至楚河、塔剌思河流域，东北至巴尔喀什湖东南岸，西至伏尔加河东岸地区。在乌兹别克人和哈萨克人建立国家之时，生活在中亚北部东、西两端的突厥游牧民吉尔吉思人和土库曼人没有建立自己的国家，他们分别依附于中亚的其他政权。



第一节 乌兹别克汗国、诺盖汗国、西伯利亚汗国


15世纪上半叶，在西起伏尔加河，东至额尔齐斯河，南起里海、咸海北岸，北至乌拉尔山之间的欧亚草原上出现了三个大的政治集团，它们是乌兹别克汗国（The Uzbek Khanate，1428—1468）、诺盖汗国（The Nogai Khanate，？—1569）和西伯利亚汗国（The Siberian Khanate，1460—1598）。

乌兹别克汗国是成吉思汗长支朮赤后裔阿布海尔（Abū’l Khayr）建立的政权。乌兹别克一名源自钦察汗穆罕默德·乌兹别克（在汉籍中另译为穆罕默德·月即别） 1，他在位期间（1312—1345）钦察汗国十分强盛，于是，钦察汗国部落民便以乌兹别克人（月即别人）自称。以后，乌兹别克人阿布海尔建立的政权被称为乌兹别克汗国或阿布海尔汗国。

成吉思汗1225年分封领地之时，额尔齐斯河以西（包括额尔齐斯河流域和阿尔泰山区）、花剌子模绿洲以北地区为长子朮赤的兀鲁思（Ulūs，封地），朮赤的斡儿朵（行宫）设在额尔齐斯河畔。朮赤先于其父六个月（约1227年2月）去世，封地由他的次子拔都继承。1236—1240年间，拔都领导了由窝阔台大汗发起的长子西征。征服结束以后，伏尔加河和奥卡（Oka）河流域、高加索、钦察草原这一广大地区被纳入朮赤兀鲁思。1243年，拔都将统治中心从额尔齐斯河流域移到伏尔加河下游钦察草原，以伏尔加河流域的拔都萨莱城（遗址在今阿斯特拉罕附近）为中心建立了钦察汗国（The Kipchak Khanate，1243—1480，又名金帐汗国）。统治中心西移之后，拔都把钦察汗国的东部领土，即东起额尔齐斯河，西至乌拉尔河，北至乌拉尔山的中亚草原分给了长兄斡儿答（Orda）和五弟昔班（Shaybān）。

斡儿答占有这片草原的卡拉套山（Karatau）以北至萨雷河流域之间的地区，以及锡尔河三角洲向西延伸到阿姆河三角洲的狭长地带。在斡儿答的封地上逐渐形成了独立政权，史称白帐汗国（1225—1456）。斡儿答的汗帐建在阿尔泰—额尔齐斯河畔，即其父朮赤的牙帐旧址。2以后汗国统治中心向西南移到昔格纳黑（Sighnaq）城。除了昔格纳黑和锡尔河下游的一些小商业城市外，当时这片地区的大居民区不多，小居民区星罗棋布。

白帐汗国在名义上从属于钦察汗国，然而，因为远离伏尔加河的钦察汗国统治中心，白帐汗国的政治、军事大权完全由白帐汗掌握，钦察汗国无权过问。14世纪的波斯史家拉施特在《史集》一书中谈道，斡儿答“在父亲生前和死后，他都极受尊重。虽然朮赤的继位者为第二个儿子拔都，但蒙哥合罕在他作决定和决议时写上名字的诏书中，把斡儿答的名字放在前面” 3。可见，作为朮赤家族长支的斡儿答从未服从过钦察汗。

五弟昔班的封地被称为蓝帐汗国（1243—1468），地处白帐汗国的西北部。夏季，昔班诸部落在乌拉尔山区、伊列克河（奥伦堡以南的乌拉尔河的一条支流）和伊尔吉兹（Irgiz）河之间扎营；冬季，他们的营帐南移到斡儿答封地边界上。15世纪，中亚居民把昔班家族封地上的部落民，以及乌拉尔山以西诺盖汗国的曼格特部（Manghīt）人，通称为乌兹别克人。4

14世纪后期，白帐汗脱脱迷失（1380—1395年在位）夺取了钦察汗国汗位，白帐统治者几乎全部西迁南俄草原，他们的领地逐渐被昔班家族占据。1391年，当帖木儿来到卡拉套草原时，这里已经完全被昔班系部落占领了。15世纪上半叶，在昔日白帐汗和蓝帐汗的领地上出现了两个政治联盟，即乌兹别克汗国和诺盖汗国。昔班后裔兼并白帐汗国领地之后，势力壮大起来，于1428年在今托博尔（Tobol）河以西的图拉城拥立昔班的六世孙阿布海尔为汗（1428—1468），此后不久，阿布海尔成功地把西起乌拉尔河、东至托博尔河之间的游牧部落联合起来，形成了一个游牧汗国，即乌兹别克汗国。

乌兹别克汗国建立以后，不断攻掠帖木儿王朝的城市。当时，帖木儿帝国（1370—1507）已经分裂为若干封建的埃米尔国，各埃米尔国为了扩大势力正在相互交战。1430年，阿布海尔攻占花剌子模的部分地区，掠夺了乌尔根奇城（Kuhna-Urgench，玉龙杰赤）；1447年，掠夺锡尔河流域沿岸地区，锡尔河畔的昔格纳黑成了阿布海尔的统治中心。

除了攻掠中亚南部的城市外，阿布海尔还积极参与了帖木儿帝国宗王之间的斗争。阿布海尔率领的游牧力量是一支战斗力强、机动性高的骑兵，帖木儿系宗王曾不只一次地向阿布海尔的军队求援，他们中有些人希望借助游牧势力兼并别人的领地，有些人则希望夺取撒马尔罕政权。其中，帖木儿曾孙卜赛因（Abū Sa‘ īd，1451—1469在位）就是在阿布海尔的帮助下登上撒马尔罕王位的。以后（1468年），流亡中的帖木儿王子速檀·忽辛·拜哈拉（Sultān Husayn Bāyqarā，1469—1506）为了夺取呼罗珊王位，也到阿布海尔的营地寻求援助。帖木儿争权夺利的斗争给予阿布海尔发展势力的机会，阿布海尔强大之时，昔格纳黑、苏扎克（Suzaq）、阿尔库克（Arquq）、乌兹根和雅西（即突厥斯坦城）等锡尔河沿岸城市都处于他的控制之下，他派代理人统治。

随着势力的强大，阿布海尔开始集中权力，企图在乌兹别克人中建立起以他为中心的中央集权统治，集权措施触及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