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节 土库曼人

8年。起义首领阿巴·萨尔达尔成了阿斯特拉巴德土库曼人的领导者，他击退了波斯沙赫·塔赫马斯普（Shāh Tahmāsp，1524—1576）从加兹温派来的几支军队。阿巴·萨尔达尔在一次胜利之后娶了当地一位有影响力的宗教首领之女，但他年轻的妻子在1558年的反叛中杀害了他。以后，萨法维王朝任命土库曼人阿拉赫·雅尔（Allāh-Yār Khān）为汗，他以萨法维王朝属臣的身份统治着土库曼人。

16世纪末期和17世纪初期，奥克鲁部土库曼人在卡里汗（Karry / Qārī Khān）的率领下拒绝接受波斯人的统治，结果，阿斯特拉巴德总督法里敦·米尔咱（Faridūn Mīrzā）对他们采取了多达十七次的军事行动。41

16世纪，大部分土库曼人仍以游牧经济为生，据英国商人安东尼·詹金森说：“土库曼人没有城郭和住所，在大批牲畜陪伴下从一个地方向另一个地方迁徙，他们牲畜的储量很大，有骆驼、马和绵羊。马是如此之多以至于都是粗放，这些马又变成了野马。” 42经过数世纪的挑选，他们培育出闻名的本地阿克哈尔·帖克（Akhal-Teke）马、单峰驼以及毛色白个子大的撒拉逊（Sarajin）羊。尽管容易受到大自然无常变化的影响，但土库曼人牧群的规模仍然十分巨大。43

除了游牧外，也有一些土库曼人以农耕为生，定居村落。在卡拉库姆（Kara Kum）沙漠中的一些绿洲，在花剌子模西北部的达里亚利克（Daryārliq）河和乌兹博伊（Uzboy）河流域，在阿姆河中游的拉布·依·阿布（Lab-i Āb）流域，在穆尔加布（Murgab）河流域的一些地区和帖振（Tejen）绿洲，以及在阿特列克河和戈尔甘河等流域的绿洲，都有从事灌溉农业和定居畜牧业的散居土库曼小部落。土库曼人占有的农耕地区大多数要实施人工灌溉，土库曼人擅长建造水利工程，如提水装置（坝、水车、水渠）、挖运河和灌溉渠。

土库曼人能够合理和巧妙地利用他们所处的环境。安纳勒普斯夫（M. Annanepesov）曾记载说：“无论土库曼人住在哪里，他们都会考虑当地的自然和气候条件，尽量把他们的农业方式与之结合起来：在草原区，他们把家畜饲养与作物的耕种相结合；在农耕绿洲，作物的耕种与饲养家畜、家庭工艺和家庭手工业产品相结合；在沿海，与渔业及炼油、石蜡（化石石蜡）、盐等结合。一个人既可以是农民，也可以是牧人，可以从定居生活方式（Chomri）变为游牧生活方式（Charva）。” 44

16世纪，在土库曼人中，土地分公有地、私有地（Milk / Moluk）、份地（Iqtā）、国有地（Amlāk / Khāss）和慈善地（Waqf）。在公有地上实行三地制（Three-field），耕种和收割使用的是家庭作坊生产的最简单的工具。土库曼人种植的作物丰富多样，主要作物有谷类、蔬菜、水果、棉花和芝麻之类的经济作物。

土库曼人以自然经济为主，但在希瓦、布哈拉、撒马尔罕、马什哈德（Mashhad）、阿斯特拉巴德、伊斯法罕（Isfahan）、大不里士（Tauris）和赫拉特等中亚大市场上都有他们活跃的身影，他们与波斯人、希瓦人和布哈拉人贸易，以家畜换取谷物和各种手工业品。他们带来的商品有羊毛织品、鞍囊和马甲，以及他们所特有的阿克哈尔·帖克马种。居住在泽拉夫善和费尔干纳谷地的居民对土库曼人的毛毯需求量很大，尤其是那些由帖克土库曼人制造的毛毯，富贵之家把它铺在地上，作为室内修饰。土库曼人还到遥远的国家，如中国、印度、波斯和奥斯曼帝国进行长途贸易。这些商队由经验丰富的商队首领（Kāravānbāshīs）率领，并雇有武装队伍沿路保护。

像古代阿拉伯人一样，一些土库曼人以商队保镖为生。1552年，俄国占领喀山汗国（The Kazan Khanate，1438—1552），1556年，灭亡阿斯特拉罕汗国。以后，生活在曼吉什拉克的土库曼人以此职业为生者增加。俄国商人和使节，以及朝圣者和普通游人，为了安全，在旅行时总是雇用阿什纳（Āshnā）同行，阿什纳的字面意思是“熟人”，即土库曼人的朋友和熟人。阿什纳是土库曼人的古老职业，阿什纳服务的对象是遇到麻烦的人、战俘、人质，职责是陪伴他们旅行。

11世纪，土库曼人的社会基本单位是家长式大家族，它构成了社会的基础。土库曼人遵守不成文的习惯法（‘Ādat），而伊斯兰教的萨里亚法仅仅在较小范围内实施。在和平时期，大家族族长、村社长老、氏族族长和部落首领要确保其统治下的土库曼人服从于习惯法。在战争期间，或需要建筑某些大型公共设施（如修大坝、挖运河和建筑堡垒）之时，土库曼人会聚集在他们选举出来的首领，即萨尔达尔（Sardār）周围。一旦战争危险解除或大型工程竣工，萨尔达尔的职位和作用就不存在了。

在土库曼人中，管理机构无疑是非常脆弱的，首领们的权威有时候只能依赖于其个人的影响而不依靠建立起来的任何权力制度。在土库曼人中，没有贵族阶层也没有固定的行政机构，谚语“土库曼人既不需要树荫，也不需要权力机构”讲的就是这种状况。匈牙利学者阿米尼努斯·万贝里（Arminius Vambéry）发现在土库曼人中似乎“没有人想要统帅权，或者没有人想成为下属” 45。土库曼人这样谈到他们自己：“我们是一个没有首脑的民族，我们不想要任何首领。我们都是平等的，在我们当中，每个人都是他自己的沙皇。” 46

16世纪中叶，从阿姆河流入达里亚利克和乌兹博伊水渠的水中断了，改变了土库曼斯坦西北地区的自然和经济条件。詹金森于1558年旅行时看到，达里亚利克已经干涸。47从17世纪初起，土库曼人开始了历时近两个世纪的民族大迁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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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在诸如《元史》等中国史籍中，乌兹别克汗被译为“月即别”或“月祖伯”汗，他统治下的牧民被称为“月即别人”。

2　《哈萨克族简史》修订本编写组：《哈萨克族简史》，民族出版社2008年版，第124页。

3　〔波斯〕拉施特：《史集》第2卷，余大钧、周建奇译，商务印书馆1987年版，第115页。

4　〔苏联〕Б. Г.加富罗夫：《中亚塔吉克史》，肖之兴译，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85年版，第323页。

5　米儿咱·马黑麻·海答儿：《中亚蒙兀儿史——拉失德史》第1编，新疆人民出版社1983年版，第273—274页。现代地图上找不到这一地方。

6　关于哈萨克汗国建立的时间有几种说法，米儿咱·马黑麻·海答儿《中亚蒙兀儿史——拉失德史》第1编第274页，把哈萨克速檀开始统治的年代定在1465—1466年；《中亚文明史》第5卷，第91页：“札尼别和克烈为实现哈萨克人居住区内的完全统一进行了一次成功的斗争。从记录这些年事件的一份书面材料分析，哈萨克汗国的形成可以确定在1470年左右。”另有一种说法认为，1523年，哈萨克哈斯木汗完全统一了哈萨克各部。

7　厉声：《哈萨克斯坦及其与中国新疆的关系（15世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