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节 浩罕汗国与俄中两国的关系

年5月，清军在阿克苏集结了三万重兵，兵分两路向南疆出发。一路由富德率领，横穿塔克拉玛干大沙漠先抵和田，再转北攻在叶儿羌的霍集占部；一部由兆惠率领，由乌什直驱喀什噶尔围剿波罗尼都。大小和卓弃城而逃。天山南北统一于清朝的行政管辖之下，1759年，清政府在喀什噶尔设参赞大臣，总理南疆八大城军政事务。

清朝在追剿大小和卓的过程中与浩罕汗国发生了直接交往。1759年夏，清军抢占了通往浩罕、巴达克山、巴勒提等地沿途的关隘，浩罕汗额尔德尼奉表请求内附，表文上说：“额尔德尼伯克等请大皇帝钦差统兵，至威至勇将军等安，仰赖上天之德、大皇帝洪福，我等群生亦获安业。闻将军至叶儿羌、喀什噶尔后，布鲁特、哈萨克等众部落俱传檄安定，而我部檄书未至，日夜以冀。幸侍卫赍将军书来，我等得为大皇帝臣仆，永受康宁，不胜感悦。” 90接着，额尔德尼派使团进京朝觐，乾隆二十五年二月，乾隆帝颁布敕书，正式确定了清朝与浩罕之间的藩属关系。敕书曰：“尔远处边陲，闻大兵平定回部，巴达克山呈献逆贼尸首。即慕化归诚，遣使入觐，深可嘉尚。……今既为朕臣仆，自必加恩抚恤。尔其约束所部，永享无疆之福。” 91

清朝对浩罕汗国采取羁縻政策，“则尔土地，即与朕疆界毗连，尔等若如哈萨克慕化来归，朕将令照旧安居，不易服色、不授官爵、不责贡赋”，要求各藩部“能约束所部，永守边界，不生事端” 。92 1763年（乾隆二十八年），清朝政府向额尔德尼颁发敕书曰：“汝受朕恩深重，应谨守法度，约束属人，和睦邻封。一切事务俱遵驻喀什噶尔、叶儿羌大臣等节制。” 93

自1759—1820年，浩罕汗国与清朝一直保持着臣属关系，成书于1772年的《回疆志》卷4“蒿汉”节记载说：“回目额尔德尼遣头目拜默德等，为使觐内附贡纳方物以来，嗣立之酋长绥拉满、那尔巴图亦俱节年差使入觐贡物，至今不绝。”自乾隆二十七年（1762）通中国以来，遣使来喀什噶尔共计四十八次（道光元年，其间有六十年）。94

18世纪末至19世纪初，清朝政治腐败，财政亏损，国防开支困难，在清朝势力衰落时期，清朝藩属国浩罕却发展壮大起来。浩罕汗国强盛之后，向外扩张，迅速占有了几乎整个锡尔河流域，成为中亚强国。19世纪20年代（玛达里统治时期），浩罕汗国脱离了与清朝的藩属关系，在1820—1876年的半个多世纪中，浩罕统治者干涉喀什噶尔事务，唆使和支持张格尔、玉素甫、倭里罕等人在喀什噶尔（今新疆喀什）、叶儿羌（今新疆莎车）等地搞分裂和叛乱活动，危害了塔里木盆地的安定局面。

张格尔是大和卓波罗尼都之孙，在玛达里汗的支持下，张格尔四次入侵南疆。清朝对浩罕的力量估计不足，认为：“该国伯克慑乎大国，故亟以得通天朝为护符。是该伯克所赖天朝甚重，且贪赏，自不敢不恭顺。” 951826年夏，张格尔大举入侵南疆，随后，玛达里汗领兵五千人助战，喀什噶尔、叶儿羌、英吉沙尔、和田四城相继沦陷，驻守大臣庆祥殉难。接着，张格尔的先头部队逼近阿克苏、乌什城下，南疆处于危急之中。清朝调集3.6万名士兵，开赴南疆。

1827年春，西征军统帅长龄率满汉精锐官兵两万余人，分前后两军由阿克苏出发平叛，与张格尔和浩罕联军战于洋阿巴特庄、沙布都尔庄、阿瓦巴特庄，张格尔与浩罕联军被瓦解，清军收复南疆。张格尔逃亡，清军前往帕米尔、阿赖山区搜捕张格尔，是年底将其擒获。

1828年，钦差大臣那彦成抵达喀什噶尔，采取强制措施威逼浩罕汗国归顺。那彦成发布命令：第一，将浩罕商人驱逐出境。在汉籍中，浩罕商人被称为安集延人，他们自18世纪中叶起大批流入新疆各地，其中相当一部分已安家置产。那彦成认为，正是这些安集延人的内外串通才使张格尔如此猖狂，所以必须将他们全部驱逐出境，否则无以善其后。第二，在喀什噶尔城西九十里明约洛地方建贸易亭子，把对外贸易置于军事监督之下，不许与浩罕商人贸易，为了防止浩罕商人通过布鲁特人搞转手贸易，对布鲁特人的贸易严格监督。第三，开放对布噶尔（布哈拉）的贸易，那彦成派人到布哈拉汗国传谕：“此时严禁茶黄，专不准浩罕贸易，与尔部落无干，尔部落愿来者在所不禁。” 96 浩罕汗在经济制裁下两次遣使乞求允许通商，均遭到那彦成的拒见。浩罕国求市不成，于1830年纠集张格尔之兄玉素甫再次入侵喀什噶尔、叶儿羌，南疆动乱再起。

1831年，浩罕使者密孜依斯等三人到喀什噶尔乞求通商。长龄传谕浩罕使者，要将滋事的贼目献出然后尚可议及通商之事。浩罕汗愿意与清朝议和，同年，浩罕使者再“呈递亲供，追叙七十余年通商纳贡之悃诚，申诉五年以来断绝贸易之苦累，哓哓置辩，总以抄没驱逐为词，吁求奏恳天恩，照旧通商” 97。以后又提出四点请求：通商免税，派设商头，讨还田产、茶叶，释回从前喀什噶尔等城发遣回犯。98浩罕使者表示：“以上四件事情若是准，我们伯克情愿同众头人各具团结进表求恩，永远恭顺。这是我们伯克一片诚心，再不改悔。” 991832年4月13日，清廷颁谕：“浩罕伯克遣夷目递禀所求四事，尚属可行，第四条亦照议允。” 100于是，玛达里向清廷上表臣属，表文说：“浩罕伯克迈买底里呈高福高寿万民大皇帝上。前者阿奇木伯克作霍尔敦使依山阿吉前来送字儿，内言浩罕各处地方有贸易回子，准其出入贸易，并求免抽税，因此使人给信等语。正是大皇帝上赐天高之恩，难以形容。至有恳求四件事俱奏大皇上允准，浩罕所属小回子都沾上大皇帝如天之仁，如日之明，俱各欢喜，从此就过平安好日子。迈买底里身子虽是外国人，心里与中原人一般，以后，此心万不能改变。浩罕在天朝从无背叛之事，如今一切坏心俱已去过，惟有恭顺。以后，迈买底里如再改悔前言，至令回子受害，即是迈买底里重罪。为此秉心抱经发誓，惟有永远恭顺，常念天朝恩典，为此用图书表文叩请圣安。” 101

1840年的鸦片战争暴露了清朝的腐败，1864年（同治三年），新疆各族人民爆发大规模的反清运动，反清运动的领导权都掌握在以阿訇、和卓、伯克等为代表的上层分子手中。他们为了争夺领导权，互相攻杀。在此战乱中，喀什城统治者司迪克伯克求助于浩罕汗国，迎请张格尔之子布素鲁克和卓返回新疆。

同年12月，喀什噶尔使者抵达浩罕城。在浩罕汗的支持下，浩罕汗国军官阿古柏（约1829—1877年）与布素鲁克和卓于1865年1月率军进入喀什噶尔。阿古柏出生在塔什干城所属的一个名叫匹斯坎特的小镇，初为浩罕汗胡达雅尔的侍卫，后升至阿克麦切特要塞指挥官。1853年，俄国攻克阿克麦切特，阿古柏防御失败，反过来参与了推翻浩罕汗胡达雅尔的活动。

来到喀什噶尔后，布素鲁克控制不了局势，阿古柏却利用他的影响扩展自己的势力，迅速组织起一支数千人的军队，兵分两路攻南疆。一支南下英吉沙，于4月11日攻陷该城；另一路进兵维依塔克山区，喀什城统治者司迪克伯克战败后逃亡塔什干，后来不知所终。

1865年秋，浩罕汗国本土遭到俄军的进攻，大约有七千多名浩罕散兵在阿林沽侍卫长玉努斯江的率领下来喀什噶尔投奔阿古柏。他们的到来使阿古柏吞并整个新疆的野心膨胀起来。1866年年初，阿古柏攻陷巴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