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个性化定制

尔顿撰写了一份生理机能报告，详细阐述了顶级女运动员所应具备的关键指标。根据以前的研究，他总结出了以下指标：运动员在不同距离上所应达到的跑步指标，用以判断队员触球的速度与频率；力量测试，包括仰卧推举、颈后深蹲等，用以了解队员调转方向的速度；有氧运动指标，例如冲刺能力。

汉密尔顿参考交通信号灯的颜色，设计出了测试结果评估系统，绿色表示很好，红色表示警告。2009年10月，他首次对队员们进行了测试，结果62%的队员被亮了红灯。情况不容乐观。

汉密尔顿决定引入一种阶段性的训练方法，不再基于特定比赛来集训。他让队员们先艰苦训练三周，然后在第四周的训练中砍掉了曲棍球训练，以便给大家一些恢复时间。为了监测队员的恢复情况，他要求大家每天在训练前都要进行跳深练习：先站到盒子上，然后落在垫子上，紧接着垂直往上跳。落地时间与起跳高度可以体现出神经肌肉的疲劳程度。凭借这个十分简单的指标，汉密尔顿可以判断训练的艰苦程度、队员的恢复程度，以及训练对表现的影响程度。

如此一来，汉密尔顿就可以弄清楚训练会在运动员身上达到何种效果，谁能适应训练，谁训练得很吃力，等等。有的人可能会在关键时刻表现得十分勉强。现在，在集训项目的帮助下，他们就可以明确要怎样实现夺金目标了。

凯里跟英国体育学院的斯科特·德拉韦尔合作了很多项目。德拉韦尔最先想到的就是用无人机拍摄整个训练过程。凯里担心无人机掉下来会砸伤队员，而且在第二天，他就在报纸上看到了有关无人机从天上掉下来的新闻。项目因此而搁浅。

其他项目紧跟了上来：美国军方资助牛津大学研制了一款绝密的有助于体能恢复的饮品（“口味不好，而且无法改变，所以最终还是没能起到什么作用”）；研制新款球棍（“最终大家认为，如果投入大量的时间和精力去改造球棍，结果规则突然变了，那就得不偿失了”）。“我们跟斯科特合作过各种奇葩项目，”凯里说，“有时候，我们进退维谷。”凯里和汉密尔顿开始关注女性生理学，德拉韦尔便介绍他们认识了生理学家克里斯蒂安·库克，于是，事情发生了明显的转变。

关于这个问题，库克已经思考了一段时间。库克见证过钢架雪车队的教练丹尼·霍尔德克罗夫特和运动员艾米·威廉斯如何成功地建立起了伙伴关系。在他看来，在所有共事过的教练中，霍尔德克罗夫特堪称是最优秀的教练。霍尔德克罗夫特与威廉斯都认为，通用的训练体系无法充分地发挥出运动员的潜力，因材施教才能让运动员有更好的发展。

库克将接下来的问题称为“啊哈时刻”：“难道我们不应该考虑一下男女有别这个事实吗？”这个问题给了他很大触动。“我们一直将女运动员当作年龄较小的男运动员在训练，”库克意识到，“难道我们真的因为没能充分理解女性所独有的生理优势，而埋没了她们的天赋？我们对队员的了解到底有多少？”在检索了相关学术文献之后，库克发现很难找到答案。

没有人研究过顶级女运动员的睾酮水平和皮质醇水平，以及训练对激素水平所产生的影响。为此，库克招募了18名运动员，其中包括钢架雪车运动员，游泳运动员和自行车运动员等。在每周三的训练前，库克会采集她们的唾液样本，用以测量激素水平。众所周知，女性体内所产生的睾酮平均约为男性的10%。对于普通男性来说，仅有5%的睾酮处于游离状态，剩下95%的睾酮都被束缚在白蛋白中，进入了血液循环系统。

“此前，没有研究者针对女性做过类似的分析，这次研究的结果在理解女性运动员的适应潜力方面具有开创性的意义。”库克及共同作者在论文中写道。研究表明，相较于普通的国家级女运动员，顶级女运动员的游离睾酮浓度是其两倍，这一结果与男运动员的结果大相径庭。

“业内普遍认为，女性的睾酮水平仅为男性的10%，所起作用不大，”库克说，“事实上，睾酮对女性身体的影响是非常大的。睾酮水平发生1%的变化，并不会对男性造成重大的影响，但对女性而言，影响会大很多。”

库克坚信，假以时日，他们一定能够找出睾酮对于女性行为的影响及其重大意义。在对比分析女性与男性的生理差异时，毋庸置疑，月经成了研究的突破口。与男性不同，女性有月经周期，这就意味着女性体内的激素水平会以28天左右为一周期而发生变化。库克不同意月经是女性生理劣势的观点，相反他认为月经是女性在生理上的优势。在库克和汉密尔顿提出，要研究月经对女性运动员表现的影响时，队员们觉得终于有人正视她们的生理问题了。“其实大家很忌讳讨论月经这件事，但这又是真实存在的生理现象，要是忽略它，那后果可得自负。”凯里说。其实运动员并不避讳讨论月经，她们在私底下会讨论这件事情，而且也都很清楚月经周期会影响心情。“有人说，在月经期间，女性的韧带会尤为松弛，”海伦·理查森说，“传闻千奇百怪，真假难辨。”从2010年10月开始，运动员一来月经就会给体能教练汉密尔顿发一条短信，内容是“第一天”。汉密尔顿会将信息登记在微软办公软件的表格中。28名运动员的月经周期被记录在案，谁在服用避孕药也被标注得清清楚楚。他还对运动员的睾酮水平和皮质醇水平进行了记录。每天早上，在进行跳深练习时，运动员要先登录一个名为“Restwise”的软件，输入安静状态下的心率、血氧饱和度（用脉搏血氧计测量）、尿液颜色、肌肉酸痛水平、食欲和能量水平，而后软件会输出一项恢复值。

日积月累之下，汉密尔顿逐渐观察出了规律。他注意到，在某些特定的日期，“第一天”短信出奇地多。“他的妻子就很无奈，可能会说‘天啊，又来一个’。”队长凯特·沃尔什说。同住一间公寓的运动员的生理周期似乎会日趋同步，逐渐向带头大姐看齐。汉密尔顿和库克还发现：跳深成绩与睾酮水平有关；服用避孕药的运动员睾酮水平偏低，在比赛中犯错概率较大；与新入队的运动员相比，训练时间较长的运动员受生理周期的影响较小。

在积累了数月的数据后，汉密尔顿和库克构建出了一个完整的矩阵以说明生理周期、激素水平、生理差异、心理差异，以及其他各类因素对训练的影响。由此，他们可以为处于生理周期的运动员制定相应的训练指导。在晚黄体期，包括睾酮在内的激素水平都会降低，因此，女运动员更容易受情绪影响，压力更大，在训练中更容易受到小事影响。在那一周，她们的任务应该是身体恢复。而睾酮水平处于峰值的排卵期则是力量训练的完美时期。

通过研究，库克等人对生理周期的认知有了概念性的转变。在月经周期的10天左右的时间里，女性的抗压能力会显著增强。“她们的情绪波动会比平日大很多，”库克说，“这就好比将一氧化二氮注入引擎，她们在逐渐步入排卵期时会拥有额外的一氧化二氮。她们能做出更强烈的、更优秀的反应。”

凯里做了一项心理测试，结果与他料想的不谋而合。

测试名为洞察分析，以性格理论为基础。性格理论可追溯至心理学家荣格所建立的四种心理类型：热焰红（性格外向、精力充沛、行动导向）；冷酷蓝（性格内向、严格精确、擅长分析）；大地绿（重视关系、民主自由、稳重可靠）；日光黄（性格外向、活力四射、喜欢社交）。在测试中，受试者需要在诸多陈述中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