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制胜秘诀

营理念。持续改善的理念因丰田的推广而日渐流行，它要求营造出一种处于不断完善状态下的企业文化。实际上，“边际”这一术语是布雷斯福德在回顾攻读工商管理学硕士期间的有关边际成本的研究时所想到的。在自行车界，这意味着分解与骑行相关的全部因素，然后寻找能改变全局的1%的可能。显然，对于布雷斯福德来说，远大的目标很难被应用到日常的基础训练当中，但是常被忽视的微小进步往往能聚沙成塔，促成意义重大的改变。

“边际收益是变化的幅度：我们在哪儿？想去哪儿？”布雷斯福德说，“同样，我们也有成功的边际。我知道，这个概念听上去有些矛盾。运动员赢得一场比赛可能只需要比对手快0.1秒。然后，运动员会想：‘好的，我们比对方快0.1秒就能赢得比赛，如果做好这些小事刚好能帮我们取得0.1秒的优势，那么我们有什么理由拒绝做这些小事呢？’”

大家心照不宣，一直认为顶尖运动员之间的天赋、能力，以及训练方法无甚差别，这样一来，英国队就只能到细节、边际和毫秒中去寻找竞争优势。

例如，在设备方面，德拉韦尔与合作伙伴对技术创新本身划定了阶段，就像生理学家对运动员的训练计划划定阶段一样。以4年为一个周期，他们通过训练对不同技术进行着实验和测试，但几乎不会在国际赛事中应用。他们只在最重要的比赛中采用最新的技术。因此，在奥运会期间，英国运动员不仅在生理上处于最佳状态，在技术上也处于最先进的水平。

对德拉韦尔来说，创新技术是一件重要的武器，而追求创新的文化环境则是一种更强的力量。“一旦对流程做了优化，我们就能感受到自己所营造出的紧张气氛，”德拉韦尔说，“只要别人开始关注我们的表现，而不再关注自己的表现，我们就已经赢了。”对他来说，边际收益是最大的障眼法。他很不理解人们为什么会产生这样的感知，并对这一概念做出这样的理解。这一概念引发了媒体的关注：解剖学枕头！剥开的香蕉！更圆的轮子！然而事实上却鲜有人能理解透彻。“大家都认为，这是一个了不起的新观点，它使十分微小的改变累积起来，”德拉韦尔说，“无论是积少成多，打破纪录，还是赢得奖牌，获得奥运荣耀，都是更宏观、更基础的积累结果。

德拉韦尔认为这种现象就像是心理学上经典的疏忽性盲视。在实验中，受试者需要先仔细观察一段篮球视频片段。在接受测试时，大部分受试者都会忽视在比赛过程中穿着大猩猩服饰到处游荡的怪人。德拉韦尔还同一位放射学家一起做了另一项实验。他们花了3年时间来锻炼在身体组织的图像中识别异常结节的能力，但是在实验中，83%的受试者在直视图像的情况下未能发现一个体积极大的结节，其大小约为正常结节的48倍。“背后的逻辑是一样的，”德拉韦尔说，“大家都认为，细节的不同是关键，却全然忘记了流程才是最重要的。”从运动表现规划的角度来看，流程是一项严密且有条理的方法论，包含了各项训练的各种元素，既涉及心理学，又涉及生理学，能大幅提高人类的运动表现，而非小打小闹地改善成绩。德拉韦尔甚至还给这套方法论起了一个引人注意的名字：制胜秘诀。

在英国奥运会代表队中，制胜秘诀就是心理学实验中的大猩猩。

斯塔福德·默里本以为，在奥运会过后，自己会有一些修整时间。伦敦奥运会于8月12日周日闭幕，默里只在周一休息了一下，周二就返回了工作岗位。“我以为能开开心心地享一阵子清福，”他说，“接受赞扬，放松休息，回忆胜利的高光时刻。”然而，事与愿违，一切都变了。

从英国体育局传出消息，说高层会有人事变动，新的组织结构即将出台。很多像斯科特·德拉韦尔这种对伦敦奥运会贡献突出的人都将离开英国体育学院。曾跟默里并肩作战的分析师曼迪·德比尔也将开始追求新事业。

“那段时间，我压力很大，非常失望，”默里说，“我觉得这样做很不公平，于是到处顶撞别人，但事实并非如此。”

科学和技术发展部门发布了招聘启事，默里参与了竞聘。默里是英国体育学院中级别最高、资历最老的一批成员之一，所有人都认为他是这个职位最有力的候选人。他的确是最终的三位候选人之一，但未能拿到这份工作。

这对他的自信心造成了极大的打击。“简直是致命一击。”他说。默里一度想改变自己的做事方法，变得更严肃一些。穿穿正装似乎也不错。他对一位自己十分信任的生理学家透露，像他这种从不墨守成规的人很可能在晋升方面吃亏。这位朋友帮他认清了这一现实。“我没有办法从根本上改变自己的本性，”默里说，“我不能成为那种无聊透顶、衣冠楚楚的人。人生太短暂了。”

默里开始思考，是不是该离开英国体育圈了。毕竟有很多地方向他抛来了橄榄枝。加拿大招聘他，澳大利亚也想将他招入麾下。

时任足球协会运动表现总监的戴夫·雷丁问默里，想不想做英国足球队的分析主管。默里其实特别反感足球这项运动，但他还是听从了雷丁的建议。他们总共进行了4次会面，讨论了英国足球协会未来的框架，以及如何将分析工作融入队伍中。然而，在跟雷丁和英国足球协会高管做最后一轮沟通之前，默里退出了。他外公去世，葬礼刚好跟面试同一天。“我必须给外公献上悼词。在那个时候，这件事对我更重要。”默里说。他给雷丁打了个电话，道了歉。

一天晚上，坐在出租车上，默里终于下定决心离开英国体育学院。那时，在奥运会期间，英国队与雷达鱼公司紧密合作的那个项目让他刚刚获得一项技术成就奖。默里望向车窗外，想着自己曾取得的成绩。“不如急流勇退，反正情况也不会比现在更好了。”他心想。几天后，默里接到了英国体育学院负责人之一马克·贾维斯（Mark Jarvis）的来电。学院想在所有参加奥运会的队伍中推广“制胜秘诀”模型。虽然这一模型在一些队伍中已有应用，但英国体育学院要将它应用得更正规，以确保它成为所有队伍运动表现规划的一个环节。贾维斯想成立运动表现科学家小组，在教练采用和适应新流程的过程中与教练保持沟通。他需要默里帮助他管理队伍。

“我拒绝了他。”

在默里看来，从某种程度来说，运动表现分析师早在1998年就开始应用“制胜秘诀”了。那时，戴维·皮尔森和迈克·休斯创造出了壁球界的第一套精英运动员模板，里面汇集了运动员的成绩信息。2005年，他所带领的分析师团队已和自行车队的教练一道，在自行车赛道上使用分析方法进行运动表现解构。

在英国体育学院成立之初，年轻的体育运动科学家本应获得支持，却要么被雪藏，要么做了与能力不匹配的工作。“训练毫无组织纪律性可言，”心理学家乌尔斯说，“助理教练想让运动员增肌，营养师却想让运动员减肥。大家没有在相互配合，双方做出的努力相互抵消，最后一事无成。”

在英国自行车队的训练中，不同专家最终商讨出了统一的运动表现指标。诚然，这种统一取决于场地自行车所具有的较强的确定性。这项运动的可测量性和可量化程度都很高。因此，赢得金牌的方法可以被总结为物理学与生理学的抗衡，再加上一定程度的生物力学应用，以及战略战术的规划。

在自行车项目中，一开始通常会由分析师抓取数据，将目标时间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