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我们要如何赢得下一场比赛

盖网眼弹簧。前梁中间有一个网球大小的钛球，38米长的刚性船翼从中穿过。

怀特马什兴奋地谈起了美洲杯奖杯——加勒德（Garrard）珠宝公司于1848年设计的一个华丽的银壶。“我昨天才摸到奖杯，”他说，“他们把奖杯从甲骨文队老板埃里森在加利福尼亚州的居所空运到了伦敦。奖杯被放在商务舱里，并配有保镖。我问警卫是否愿意舍命保护奖杯，结果他严肃至极。当他打开包裹，我只想用手摸一下。‘你不能这样做。’他说。”

安斯利在遇到怀特马什的时候，已经为自己的新船队找了好几个月的首席执行官。说到美洲杯冠军，美国队获得过30次，新西兰队和瑞士队分别获得过两次，澳大利亚队获得过1次，其他国家则没能捧得过美洲杯。安斯利希望通过组建一支竞技能力出众的帆船队，将美洲杯捧回英国，改写历史。用他自己的话说，这支队伍将“为女王和国家”而战。

他的帆船队恰恰需要怀特马什这样的首席执行官。“我见过几个候选人，但很难找到一个既有经验又有个性的负责人，”安斯利说，“马丁就是完美人选，我们很合得来。”

怀特马什的办公室对面就是任务控制室。控制室里配备了一排显示器，有的显示视频流，有的则与路虎本·安斯利帆船队船帆上的黑匣子相连，用以实时显示传感器传来的数据。对数据的密集型处理是怀特马什将帆船运动称为水上一级方程式赛车的原因之一。每艘帆船上都装有400多个传感器：GoPro运动相机、六轴运动传感器和光纤电缆等。然而，跟分析高性能双体帆船数据的复杂性相比，分析一级方程式赛车数据看起来就像是基本的代数问题。“在赛车运动中，大多数变量都是可被理解的，”在路虎本·安斯利帆船队工作的工程师毛里齐奥·穆诺兹（Mauricio Munoz）说，“但对于帆船来说，动力变化取决于帆船的设置及风向。”

穆诺兹回忆说，他花了好几个月时间才学会抓取双体帆船的动态数据。先用一个刚性船翼来充当帆船的帆。根据简单但违背物理规律的航行规则计算，船翼能够以3倍风速推动帆船向前行驶。再来看水翼，两个L形碳纤维水翼被分别嵌在船体两侧中间位置。水翼的横截面形状与飞机机翼相同：前面较厚，后面逐渐变细。功能也与机翼完全相同，只不过水翼需要浸入水中，而机翼在空气中发挥作用。当风速达到每小时11千米时，水翼的上表面和下表面之间的压力差会形成向上的力量，从而将迎风行驶的船体抬离水面，并让行驶阻力减半。当风速达到约每小时22千米时，水翼所形成的力足以举起整个双体帆船以及其上的运动员。帆船在飞行时，只有迎风的轻薄水翼和两个船舵是与水面接触的。“当帆船以每小时84千米左右的速度航行时，水会随着压力的变化在铝箔表面逐渐沸腾，”穆诺兹说，“这简直就是疯了。”

在2014年索契冬季奥运会之前，工程师詹姆斯·罗奇就知道自己要离开英国钢架雪车队了。罗奇做出这个决定的原因之一是利益冲突：自2013年以来，他一直在和队员莉齐·亚诺尔德约会。在第一次约会后，他们就将之间的关系告诉了队友。“做出这个决定是很艰难的，因为当时我们才刚刚开始交往。”罗奇说。

罗奇听说本·安斯利正在组建英国帆船队，并准备参加美洲杯比赛。罗奇说：“美洲杯就是我到南安普敦学习船舶科学的原因。几乎所有学习这个专业的人都想成为美洲杯的帆船设计师。”然而，安斯利当时要找的并不是帆船设计师，而是想找人制作一个航海模拟器。

罗奇和另外一名电脑图形设计师一起在工作室里潜心研究，着手这项工作。

此前，从未有人真正制作出过可信度较高的航海模拟器，尤其是与新型AC72双体帆船有关的模拟器。制作模拟器的一部分原因是想在零风险和低成本的前提下驾驶这种不太稳定的新型帆船，防患于未然，并测量出航行时所需的稳定水平，以及了解发生各种故障的原因。设计团队还将利用模拟器进行帆船配置的迭代更新、实验和测试，以及气动升级。“在设计帆船时，一切都是妥协的结果，”路虎本·安斯利帆船队的工程经理理查德·霍普柯克（Richard Hopkirk）解释说，“有了水翼，帆船设计就变成了稳定和速度之间的博弈。我们可以设计出速度最快的完美水翼，但这样的水翼会非常不稳定，单靠人类自己是根本无法控制的。”

为特定任务（如航海或赛车）构建模拟器，需要异常了解执行真实任务时所需的环境因素。模拟器的构建必须基于一定的分辨率和复杂性，以便给使用者提供与真实驾驶无甚差别的感官体验。因此，设计师需要了解使用者关注了哪些环境因素。对于在海上驾驶双体帆船的运动员来说，环境因素较多，既包括船体本身发生的噪声，又包括海风和天气状况在海上共同制造出的波浪的形态。剩下的一切都具有偶然性。

罗奇制作的模拟器包括一个交互式运动平台、一个配有方向盘的驾驶舱，以及一副虚拟现实耳机。帆船运动可以利用模拟器选择不同配置的驾驶舱、舵手使用的人机显示界面，以及了解不同的海洋情况。设计师在船体的不同位置安装了麦克风，以捕捉不同部件所发出的噪声，然后再用算法对噪声进行随机处理。模拟器的设计师利用真实的海风数据和其他大气模型来模拟天气情况，提前录制好的海风声则用以提供真实的环境音效。模拟器的构建难点在于复制双体帆船的运动状态。在模拟赛车或模拟飞行的时候，驾驶员都会被固定在座位上，运动感知主要来源于内耳前庭系统。“如果让受试者保持站立姿势、摆动四肢、移动重心，运动感知过程就会变得十分复杂。”罗奇说。

无论模拟器引入了什么新算法，罗奇都是第一个接受测试的人。本·安斯利和缭手保罗·坎贝尔-琼斯（Paul Campbell-Jones）其实对模拟器的首次测试并不满意。正如罗奇所说，他们的反馈只能算是“礼貌”。早期采用的算法不太稳定，偶尔会导致受试者眩晕，同时虚拟帆船却并没有漂浮起来。“很难向那些希望看到模拟帆船漂浮起来的人解释这个事情，”罗奇说，“他们似乎从眩晕中看出了模拟器的潜力，至少从未让我停下这项工作。”

2015年10月6日，路虎本·安斯利帆船队推出了第二代比赛帆船T2。安斯利在模拟器上驾驶T2帆船已经有好几个月了。在进行完水上测试之后，他告诉罗奇，驾驶真实帆船的感觉和驾驶模拟器一样。“其实我并不太想听到安斯利这么说，”罗奇说，“因为T2非常不稳定。”

安斯利身材苗条、皮肤黝黑、举止优雅。见过他本人的人都说他和蔼可亲，甚至有些内向。朋友们说他彬彬有礼，是个绅士，甚至能记住一个10年没见的人的名字。然而，对于他在帆船上的行为举止，人们却有完全不同的说法。

当然，所有的帆船运动员都有自己的特点。保罗·坎贝尔-琼斯喜欢抢先上船，并确保一切设置都如他所愿：每个绳结都系得恰到好处，每一根绳子的张弛程度都刚刚好。“其他小伙子都嘲笑我，觉得我上船的时候太紧张了。我只想把事情做好。”他说。路虎本·安斯利帆船队的瞭望手戴维·“弗雷迪”·卡尔（David “Freddie” Carr）喜欢把一块木板带上船，比赛前摸一摸，他说：“我非常迷信。我觉得船上应该有木头。”缭手尼克·赫顿（Nick Hutton）倒没什么特殊的习惯，他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