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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我知晓你,我知晓你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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符号书写。

所幸,索贝克的赞美诗开篇是“赞美索贝克”这句话,然后才是鳄鱼符号。这显然是一首表达颂扬之意的赞美诗,它似乎由神的各种称号组成,该诗颂扬了索贝克的各种品质和属性,甚至赞扬他是鳄鱼。从其他的文本来看,鳄鱼符号有很多可能的用途和读物,例如“主人”“攻击力”“神圣”“索贝克”“在荣耀中显现”“时间”“攫取者”等。[18]赞美诗的聪明之处在于,写赞美诗的祭司把整个赞美诗当作一个象征性信息,因为鳄鱼神和公羊神这两位神都被认为是创世神,他们自己创造了万物,在万物中,他们无处不在。因此,赞美诗通过含义、音值、书写和表现形式来表达神存在于一切事物之中。如果需要一篇文本来表现象形文字的真正胜利,那一定是这两篇中的任意一篇。

如果这样的文字暗示了一种与填字游戏相同的乐趣,那么就有真正的“离合诗”文本,这种文本可以至少在两个方向上被阅读。在拉美西斯二世统治伊始,内布温尼奈夫(Nebwenenef)墓中的石碑就刻有一首标准的献给奥西里斯和拉神(Re)的赞美诗,该诗以水平行列的文字书写。石碑的中间位置画有两条竖线,竖线把所经之处的每个横行的一个字连到一起,从而构成了一段简短的竖行文字。在拉美西斯六世统治时期,帕瑟(Paser)的石碑上有一篇为穆特(Mut)所作的赞美诗,赞美诗的每个字都写在方格里,这是离合诗的进一步发展。从水平或垂直方向可以读到两首赞美诗。实际上,这篇铭文还有第三种阅读方式,可能是围绕着外侧的文字进行阅读,但石碑的这一部分已经丢失,因此无法解读。[19]

有些文本似乎是用游戏式的象形文字书写的,但也有可能不是。一件现藏于卢浮宫的石碑(C12石碑)在开始的几行写着常规的墓葬铭文,然后是一排奇特的人物,他们被雕刻成普通正文高度的大约两倍。这些人物似乎构成了一个小场景,但他们正在做奇怪的事,或携带奇怪的东西。一个人用托盘托着一个人头,另一个人戴着面具,一群无头的人一起奔跑。这种现象在石碑上的图像或文字中并不常见。这难道是对奥西里斯节上所进行的一些奇怪仪式的描绘?是否可能是对古旧文本的误读和誊抄?艾蒂安·德里奥顿(étienne Drioton),一位托勒密时期的文字专家,在这一排人像中看出了一行密写文本,并根据自己总结的埃及人如何密写的原则将其翻译了出来。[20]

也有整个雕像包含文字游戏或谜题的例子。在开罗博物馆的一尊雕像中,拉美西斯二世(Ramesses II)的形象是一个头戴太阳圆盘的儿童,他手里抓着一株芦苇,蹲坐在鹰神荷鲁斯(Horus)前。有些意象是标准的,如鹰神荷鲁斯保护国王,但国王以儿童形象出现是较为不寻常的,而且乍一看芦苇也似乎格格不入。因为这个雕像是一个字谜,因此应把它当成一个短语来读,其中包含的象形文字元素为太阳圆盘、儿童和芦苇。这些符号读作。“Ramesses”,意为“太阳神生了他”,这是国王的名字。这不是一个新主意,哈特谢普苏特的高级官员塞内姆特(Senenmut)的一些雕像也玩类似的文字游戏:一名男子向一条头上有一对手臂和一个太阳圆盘的眼镜蛇献祭。这是“Maat-ka-re”一词,是“国王”哈特谢普苏特的名字之一,雕像的寓意是她的最高官员将她奉献给众神。

以轻微的程度,象形文字不断地以我们几乎无法领会的方式唤起特别的意义和象征。文本中最常见的文字游戏形式之一,是在仪式文献和其他文本中使用拟声词和头韵。在最低限度的情况,是把以相同读音开头的词组合成一个头韵词组:Peter Piper picked a peck of pickled pepper(彼得·派珀采摘了一批腌制的胡椒)。再进一步,是把包含相同读音的单词组合在一起:Ten taut taws taught Taurus the tawdry truth(十根拉紧的鞭子教会金牛座的人俗丽的真理)。这个系统发展的最终结果是双关语的形成,在双关语中,两个词的发音相同,但意义大不相同,英语中常用来表示幽默:Infamy! Infamy! They’ve all got it in for me! (耻辱!骂名!他们都帮我弄到手了!)[21]托勒密和罗马时期的神庙文献都使用了这些语义双关、双关语和读音游戏,尽管其中可能没有什么幽默元素。事实上,双关语通常被视为一种高妙的表达方式和神圣的交流方式:=“wedja er wedjat neb wedjau em aai”,“走向每一个房间,护身符在我手中”。字面意思是“去每一个安全的地方,安全的东西在我手中”。毫无疑问,它的深层含义是一种保护和保存的意识。重复的读音强化了含义,强调了潜在的信息。这对于摧毁敌人的力量尤为重要,所以头韵和双关语在这类仪式中至关重要:“kheftiu khebkheb em khemet”,“敌人被鱼叉杀死”。它们也可以用来肯定美好的事物:“献上玛阿特”。

最后一个例子也是艾德福神庙中一个最重要的双关语的基础。这座神庙与宇宙秩序及王权在这个核心中所起的作用有关。玛阿特的含义是“宇宙和谐”“真理”和“正义”,这一点是众所周知的,但该神庙中的核心仪式,展示了人与神之间的沟通和协议,而国王在中间作为调解人来使二者关系平衡。这也是一系列双关语的重点,在这些双关语中,玛阿特的供奉得到了加强。“maat”的实际发音听起来更像是“mere”,它的发音与埃及语中的“喉咙”“女歌者”“他所爱的”和“眼睛”这些词相近。单独提及这些事物的一种,也能够使人想起玛阿特的核心概念,它们中的每一个都包含了其他概念的所有方面。这里有一个中心主题:喉咙能唱出歌声,歌声进入身体将其滋养,这是玛阿特的目标之一。然而,当女神哈索尔被称为玛阿特时,这个名字唤起了她作为女歌手、国王的供养者、国王的爱人和他的全视之眼的角色。这类双关语有一个至关重要的目的,就是要保持它们命名的事物的力量。聆听一场埃及的仪式一定既是听觉和智力上的体验,也是身体上的体验——闻到熏香,看到手势,听到声音。文字和观念的游戏立刻刺激并调动了所有的感官。

神是多么幸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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