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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现代世界中的象形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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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4年大英博物馆举办的名为“时间机器”的展览联结了古代艺术与现代艺术,并将古埃及视为当代艺术的灵感来源。在艺术家大卫·西斯科创作的一块蚀刻锌板上,罗塞塔石碑的圣书体文字被压制成了一段现代的条形码,暗示二者同样含有加密信息,同样需要读者拥有解码能力,二者因这一共同点而彼此相连。条形码需要相应的计算机程序与硬件设备,而罗塞塔石碑则要求读者具备圣书体文字的知识来“破译密码”。这便是罗塞塔石碑这一意象所拥有的力量,它代表着破解古埃及象形文字的关键,虽然石碑上的圣书体文字写于托勒密时期,以埃及人的标准来看,这些图画文字在那时已经变得陌生了。[42]

埃及向我们展现了刻有铭文的石头的力量。在后期的埃及,“魔法”雕像林立在神庙的区域内,雕像上刻满了圣书体文字,这些文字书写的是魔咒,用于治愈蛇蝎叮咬、驱散黑夜中的恐怖以及驱使神灵为他们的仆从提供庇佑。浇过石碑及碑面上的圣书体文字的水被收集起来内服或外用,甚至病人触摸一下石头便可康复。人们并不需要阅读这些文字,只要相信它们的力量就好。这种力量在更早的时期就已经出现了——在国王赐予朝臣的礼物上,譬如庆祝佩皮二世赛德节的油膏罐。这些雪花石膏制作的容器边上刻有国王的名字,这或许是为了增强油膏的力量,赋予人青春力量。中王国时期辛努塞尔特一世的朝臣则收到了国王所赠的牡蛎壳,有真的有贵金属制成的,贝壳上镌刻有国王的名字,以增强魔力、保佑身体健康,而牡蛎壳本身在埃及语中也意为“完整健全”。第十八王朝时,由相对便宜的费昂斯琉璃制成的戒指托上刻有阿蒙荷太普-奈布玛特拉、埃赫那吞、斯曼卡拉以及图坦卡蒙等国王的名字。小巧精美的化妆品罐子上有泰伊王后与阿蒙荷太普的名字,这些名字起着近乎护身符的作用。借由圣书体文字,这些物件提示着国王的存在,呼唤着他的力量。文字的细节并不太受重视,放置在巴拉蒙(Tellel-Balamun)神庙奠基坑中的石板上随意写着舍尚克三世的名字及缩写了的祭司荷尔的头衔,这些名字几乎难以辨认。[43]

有时候圣书体文字会被用作象征性的装饰:墙壁的边框由安可(ankh)、瓦斯(was)和杰德(djed)三个符号组成,象征带来“生命、力量、稳定”;图坦卡蒙的一个王名圈形状的盒子的盖上嵌有他的名字。另外,所有埃及护身符都可被视作圣书体文字,它们拼写出了所召唤的力量之名。

然而,古时最常见的文本是由僧侣体而非圣书体书写的。也许因为僧侣体文字缺乏“魔力装饰性”,所以保留下来的多是圣书体铭文;甚至到了现代,我们依然秉持着圣书体文字最初的用法,即将文字转化为装饰——我们可以用它们写下自己的名字,将它们印在T恤上,利用它们的视觉冲击力。连学者们也难以摆脱这种矛盾的做法——在现代研究中,僧侣体原稿多被转写为圣书体文字以供学生学习。对人们来说,从僧侣体文字开始学习或许更为简便,因为比起圣书体文字,僧侣体文献的种类更丰富,涉及的社会群体更广泛。毕竟数百万人可以成功学会汉字,照理说僧侣体和世俗体文字也不会更难。从乔治·穆勒在1909—1912年所著的《古文书学研究》(Hieratische Paläographie)到乌苏拉·范霍文的新版本,僧侣体文字多少都受到了忽视,或许主要原因在于无法精确地复制文本。同样的问题也发生在世俗体文本上,但是数码技术的引入使我们现在可以更加便利、低廉地获取文献,正如世俗体字典项目、密歇根大学的泰布图尼斯(希腊)纸草研究、麦迪纳僧侣体陶片研究这些项目中的做法那样。上述文本均可在网页上浏览,任何可以上网的人都能即刻获得它们。[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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