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 汗国与俄国的关系

在这一百五十年中，中亚地区与俄国的关系成为中亚国家对外关系的主要方面。16世纪后期，俄国人越过了乌拉尔山，成为与哈萨克汗国领土毗邻的国家。哈萨克人在遭受准噶尔人入侵之时，分散到伏尔加河与额尔齐斯河之间的草原，经济上处于困境的这些哈萨克人经常抢劫过往商人，他们把西伯利亚的鞑靼人抓起来运往俄国奴隶市场，或将俘获的俄国商人运往中亚作为奴隶出卖。

1680—1682年，哈萨克人进攻额尔齐斯河中游左岸亚梅什湖附近的俄国人，袭击了俄国在托博尔斯克附近的塔尔汗要塞及乌捷斯克村、亚卢托罗村。此后，俄国派出了以费多尔斯基宾为首的使团前往突厥斯坦城与头克汗谈判。“但是这个外交使团没有得到彼得所期望的结果。在汗主持下所召开的酋长联席会议上主张同俄国进行战争的人占了上风，俄国外交官被当作战俘而拘留，后来很艰难地去了布哈拉，从那儿返回俄国。” 20

头克汗去世以后，哈萨克三个玉兹分裂，哈萨克人丧失了抵抗准噶尔人的力量，哈萨克统治集团开始寻求俄国的帮助。1717年，头克汗与包括小玉兹阿布勒海尔汗在内的部分速檀致书俄国政府，希望俄国出面帮助哈萨克人抵抗准噶尔汗国的进攻。211718年，头克汗遣使俄国，给沙皇彼得一世捎去了一份文书，表示愿意与俄国方面“保持持久的和平与结盟” 22。沙俄政府指示西伯利亚总督加加林（Gagarin）亲王出面与哈萨克人联系，在可能的情况下可以帮助哈萨克人抗击准噶尔军队的进攻。

在哈萨克人艰难时期，俄国趁机逼迫他们加入俄国国籍。1722年，俄国外交委员会派使团前往哈萨克汗国，使团首领穆尔扎捷夫凯列夫接到命令：“如果该汗国不愿作名副其实的臣民”，“那么也应竭尽全力，慷慨解囊，只要能换取一纸，置该汗国于俄罗斯帝国庇护之下，即使耗尽百万也在所不惜”。23在经历1723—1728年大灾难之后，一部分哈萨克汗和速檀开始考虑加入俄国籍的问题。在18世纪30年代，小玉兹和西部中玉兹的哈萨克人先后对俄国做出了臣属的表示。

哈萨克小玉兹的牧地在乌拉尔山和乌拉尔河以东，与俄国领土相邻，他们最早与俄国发生联系。1726年，俄国使者马克斯优塔·优努索夫（Maksyuta Yunusov）与小玉兹汗阿布勒海尔在卡拉卡尔帕克草原举行了一次会晤。会晤之后，阿布勒海尔派出以科巴加尔·科别科夫（Koybagar Kobekov）为首的使团到圣彼得堡，希望得到俄国的“保护”。1730年，阿布勒海尔伙同少数速檀向沙皇提出加入俄国国籍的请求，并开始与俄国政府商谈小玉兹哈萨克归并俄国的问题。同年9月8日，阿布勒海尔派遣以色特库尔·科达古罗夫（Seyed-Qul Koydagulov）和库特鲁姆伯特·科什塔埃夫（Kutlumbet Koshtaev）为首的使团到乌法城，请求女皇安娜·伊凡诺夫娃（1730—1740）同意小玉兹归并入俄国。1731年2月19日，女皇签署了致阿布勒海尔汗和“全体哈萨克人”证书。同年4月30日，以捷夫凯列夫（A. I. Tevkelev）为首的俄国使团带着证书来到哈萨克草原。在宣读证书之后，捷夫凯列夫要求哈萨克人向俄国宣誓效忠。10月10日，捷夫凯列夫召集小玉兹哈萨克统治上层开了一次会，会上，阿布勒海尔签署了关于小玉兹归并俄国的合法法案，接着，布肯贝（Bukenbay）、伊萨特（Iset）及其兄弟库岱·纳扎尔（Khudāy Nazar）和另外二十七位哈萨克首领在法案上签了字。24

1732年10月，小玉兹哈萨克人爆发了反俄暴动，11月，愤怒的小玉兹哈萨克人联合在西伯利亚流亡的、阿布勒海尔的敌对势力提出了推翻阿布勒海尔统治的口号，邻近的中玉兹哈萨克人纷纷响应。阿布勒海尔无力控制局面，与俄国使团一起退往锡尔河中下游地区，这次暴动最终被贵族布肯贝等首领平息下去。25

小玉兹归并于俄国以后，小玉兹汗阿布勒海尔于1731年12月15日派使者随俄国使节捷夫凯列夫一起前往西部中玉兹汗赛买克处，建议中玉兹臣属于俄国。赛买克汗表示中玉兹愿意加入俄国，使者敦促赛买克汗向他宣誓效忠，并“盖了印”。26随即，西部中玉兹哈萨克人爆发了反俄起义。大多数首领和广大哈萨克牧民自发地团结起来，武力围攻和袭击了俄国使团，“起初，这个斗争只是反对捷夫凯列夫的外交使团，贫民和比不让捷夫凯列夫出哈萨克斯坦国境，并好几次企图打死他。外交使团大部分的马被哈萨克人赶走了” 27。随着斗争的激化，赛买克汗本人也加入并领导了反俄斗争。

就在中玉兹哈萨克人举行反俄起义之时，准噶尔人又发起对中玉兹的入侵，中玉兹的经济遭到极大的破坏。在这种形势下，哈萨克人的反俄情绪平息下来，接受俄国保护的倾向变得明显。于是，赛买克汗派代表至乌法表示要重新臣服于俄国。俄国远征军首领基洛夫（Kirov）代表俄国表示，宽恕赛买克汗以往的反俄行为，并出示了女皇的信函。信中说：“朕，崇高的君主，女皇陛下，本着朕的君主的权力，特别是本着对吉尔吉斯—哈萨克人的怜悯，十分仁慈地宽恕你，切米亚克（赛买克），宽恕那些长老们和中帐的吉尔吉斯（即哈萨克）全军，违背了你们第一次的宣誓，只要你们本着你们自己的志愿，置身于并保留在朕的统治之下。” 28

当西部中玉兹哈萨克人归顺于俄国之时，中玉兹东部坚持独立，并不时对俄国人发起袭击。以巴拉克汗为首的中玉兹东部统治者一直拒绝臣属于俄国，“他们不愿放弃他们的独立。他们在这种臣服中看到的只不过是奴役和压迫，而不是应有的结果：平静和安宁，他们竭力反对那些支持俄国的吉尔吉斯（即哈萨克）人” 29 。

大玉兹哈萨克人的领土与俄国不相邻，所以，大玉兹哈萨克人与俄国之间的关系比较松散。在小玉兹1732年派往俄国的使团中，大玉兹长老阿拉尔拜（Alarbai）和阿拉斯赫尔·迪巴图尔（Arrasl Dibatur）以私人身份随团去了圣彼得堡。1734年7月10日，俄国女皇曾给大玉兹领主及长老们捎去了一封信，信中说：“我们的臣民阿布勒海尔向我们报告说，作为一个忠实的臣民，他已经把你们纳入我们的臣民之列，并且为此把你们的代表阿拉尔拜和阿拉斯赫尔·迪巴图尔派到我们的宫廷来。”大玉兹的一些速檀和伯克也曾经向女皇提出过加入俄国国籍的要求，然而，大玉兹汗卓勒巴尔斯却从未表示过臣属于俄国的要求，因此，俄国奥伦堡远征军当局未把此信转给卓勒巴尔斯汗。

奥伦堡要塞的建筑加强了俄国对小玉兹和中玉兹的渗透与扩张，由此直接影响到大玉兹。后来，卓勒巴尔斯汗调整了与俄国的关系，他在给俄方的信中表示可以臣服，条件是保障大玉兹哈萨克人与奥伦堡之间的商业关系。卓勒巴尔斯汗没有打算宣誓臣服于俄国，所以1739年7月17日，安娜女皇给大玉兹的卓勒巴尔斯汗颁发的批准大玉兹并入俄国的各种文书和证书，至今仍作为档案保存在奥伦堡地方当局。30

大玉兹哈萨克人不仅不臣服，而且还对俄国人抱有敌视。1739年，奥伦堡总督塔吉谢夫（Targisev）派遣以著名历史学家米勒中尉为首的商队前往塔什干，商队还未到达目的地，就遭到大玉兹哈萨克人的抢劫。在中、小玉兹被俄国兼并大